明朝,京城。
皇城威嚴肅穆,朱元璋負手而立,凝望著遙遠的山川。一道象徵著榮耀與恩寵的聖旨,正跨越遼闊版圖,被送往北方。
很快,朝中上下,都知道了這條命令。
朱元璋下旨,從今往後,朝鮮為不征之國!
寥寥數語,便道出了中國與朝鮮非凡的關係。實際上,這種緣分已經延續了千年。而緣分背後,隱藏著中朝兩國不得不說的故事。
身為千年附庸,朝鮮似乎只差一步,便可以成為中國的一部分……
關係密切:忠實信徒朝鮮
在過往的漫長歲月里,朝鮮與中國「緣分匪淺」,堪稱「忠實信徒」,是中國周圍不可忽略的一位鄰居。
明清時期,這種糾葛最為明顯。
明朝成立沒多久,同樣剛剛創建了政權的「李氏朝鮮」「創始人」李成桂便派遣使者一路南下,叩響了明朝的大門。
此行,他們只有一個目的:認主!
朝鮮如此識趣的姿態,令朱元璋龍顏大悅,很快便下了一道命令,將朝鮮冊封為「不征之國」。
朝鮮人欣喜若狂。朱元璋的這份命令,相當於賜予朝鮮的「丹書鐵券」。換言之,明朝大手一揮,這個小弟我收了,朝鮮從今往後由我罩著!
就這樣,明朝與朝鮮半島,構建出了極為穩固的宗藩關係。直到萬曆年間,這種寧靜的平衡才被打破。
原來,故事中出現了另一個重要國度:日本。
日本野心勃勃,不甘居於人下,總妄想著成為亞洲的主宰。在欲望的驅使下,豐臣秀吉決定,發動侵略戰爭,而他挑中的第一個軟柿子,就是朝鮮半島。
可是,豐臣秀吉萬萬沒想到,這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原本,關鍵時刻,朝鮮利用了自己藩屬國的身份,緊急向明朝求援。收到消息後,萬曆皇帝二話不說,立刻組織了一支10萬人的軍隊,向朝鮮進發,給予支援。
這一幫,就幫了足足7年,耗費了數百萬石物資,令朝鮮避免了亡國的厄運。
從那之後,朝鮮對明朝更是心悅誠服。甚至,當時的朝鮮國民將自己的國家稱為「大明東屏」。
從字面意義上來說,便是朝鮮甘願成為明朝在東部的屏障。
後來,甚至在清朝成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朝鮮人都自詡為「明朝遺民」,情深誼厚,溢於言表。直到歷經多年歲月,清朝逐漸完成了漢化的過程,兩國才逐漸恢復了真正的宗藩關係。
恰逢乾隆盛世,清朝國力空前強盛,轉而謀求文化上的影響力。政府逐漸放開了對朝鮮的監管與封鎖,給予朝鮮使臣在中原自由活動,傳播文化的特權。
參觀過後,朝鮮使臣撰寫《熱和日記》,詳細描述了清朝的強盛,在國內掀起了「北學中國,富國強兵」的熱潮,在18世紀末與19世紀初,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直到鴉片戰爭爆發,西方列強入侵,中國與朝鮮的宗藩關係,才被迫中止。
至此,我們不禁要問一句:朝鮮為何如此「聽話」,甘願成為中國的附庸呢?
其實,這背後的淵源,可以足足追溯到千年之前。
追根溯源:千年的糾纏
給中國當小弟,朝鮮可謂是駕輕就熟,從武王伐紂時期,朝鮮的歷史裡,便銘刻下了中國的基因。
根據《史記》與《漢書》記載,朝鮮曾是周武王分封的一個小國。
它是隸屬於周王朝的一個諸侯政權,遠離中央,較為偏遠,被命名為「箕子朝鮮」。然而,雖然遠離權力中心,但朝鮮依舊沿用了周朝的各項制度,是華夏文明中不起眼的一環。
可是,隨著中原的動盪,這種無形的紐帶,被慢慢削弱。
春秋戰國時期,中原各國忙於征戰,被孤立於東北方的朝鮮,自然無人顧及。
史料記載,唯有戰國七雄里的燕國,與朝鮮依舊維持著一定的聯繫。後來,秦國滅掉了燕國,接手燕國土地,朝鮮才慢慢回到了中原王朝的視野里。
然而,秦朝二世而亡,政權再度更迭,直到漢朝建立,朝鮮與中國的關係,才重新回到了正軌。
漢武帝幹了一件大事,那便是設置遼東四郡。
遼東四郡出現後,哪怕面積不斷變化,但始終與中原的政權保持一致,聯繫密切,無論是政治,抑或是經濟,都直接聽命於中央。甚至,朝鮮自身的命運,也與中原王朝有了微妙的契合。
漢朝大一統的時代落幕後,中國再次分裂,進入南北朝時期,朝鮮也被遺忘,淪為飛地。
在此情況下,朝鮮「三國崛起」,上演了一段精彩紛呈的爭霸故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非高句麗莫屬。
然而,「不幸」的是,高句麗撞上了盛唐。
高句麗的崛起,引起了唐朝的忌憚。於是,唐朝聯手新羅,斬斷了高句麗的擴張之路。與此同時,面對日漸崛起的新羅,唐朝也開啟了新一輪壓制,新羅成為朝鮮半島的新代表,與唐朝恢復了正常的邦交。
這種密切的聯繫,一直延續到了明朝,並且全面升級,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宗藩關係。
毫不誇張的說,自始至終,朝鮮的歷史裡,始終烙印著中國的身影。
既然如此,中國為何不乾脆徹底收了朝鮮,讓朝鮮半島成為中國的一部分呢?
探尋原因:為何「丟棄」朝鮮?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非常簡單:並非不能做,而是不划算。
其實,古代中國完全有能力,讓朝鮮成為中國東北部版圖上閃亮的一點。
有人拿隋煬帝舉例,用來說明攻打朝鮮的難度,畢竟隋煬帝三次征伐高句麗,均以失敗告終,賠上了整個國家。但實際上,這是隋朝自身不夠強大,漢朝、唐朝與明朝的三次軍事行動,便取得了完美勝利。
以漢朝為例,當時,衛滿朝鮮崛起,在試圖取代箕子朝鮮的同時,也對漢朝產生了威脅。可是,漢武帝看穿了衛滿朝鮮吞併部族的野心,在衛滿朝鮮拒絕了漢朝的歸附邀請後,果斷出手,僅僅用了一年時間,便將朝鮮人打得心悅誠服。
唐朝與明朝的戰爭,也是同理。可見,只要中國處於大一統的強盛王朝時期,拿下朝鮮,不過是區區小事。
可是,無論如何,戰爭都會付出一定的代價。然而,朝鮮能夠給中原王朝帶來的好處卻相當有限,簡單來說,這是一筆不划算的買賣。
一方面,朝鮮地理位置偏遠,物資匱乏。
朝鮮位於亞洲東北部,氣候寒冷,並不適合種植作物,農業耕種條件有限,對農業王朝而言,無法成為儲備糧倉。
不僅如此,朝鮮距離任何一個中原王朝,都有著不遠的路程。
這種地域上的距離,無形中增加了統治的成本。
倘若想要保持中央政權對朝鮮的絕對控制,勢必要設立專門的機構,派遣值得信賴的官員,前去管理。最重要的是,軍隊必須到場。
一來二去,光是用人成本,便直線飆升。更不必說其他方面的付出,一旦朝鮮成為了中國領土,中央王朝就得對朝鮮負責,衣食住行,樣樣不能少。
礙於自然條件限制,朝鮮必定也無法為王朝提供可觀的稅收,大概率還要反過來補貼。
最重要的是,朝鮮在古代時期,並非軍事重鎮,也不是交通要塞,完全沒有駐軍的必要。
現如今,朝鮮半島的地位特殊,是眾多大國爭搶的咽喉要地。但是,古代東西方交流有限,至少在亞洲地區,中國一家獨大,不需要利用朝鮮來應對外部危機。哪怕中原王朝當真發生動亂,朝鮮也遠水解不了近渴,地位相當尷尬。
與其耗時耗力,將軍隊浪費在遙遠的朝鮮身上,不如用來拱衛京師。
另一方面,朝鮮與中華文化出現了斷裂。
南北朝之前,朝鮮並未醞釀出屬於自己的文化,但南北朝之後,戰爭帶來了不同文化的交流,朝鮮逐漸在中華文化的基礎上,延伸出了屬於自己的文化體系。儘管朝鮮始終無法擺脫中華文化的影響,但心態已經發生了改變。
這樣一來,又在無形中增加了統治成本,更令中原王朝,對收編朝鮮興致缺缺。
唐王朝對新羅的態度,或許是中國與朝鮮關係的最好寫照。
曾經,唐王朝也與新羅爆發過激烈衝突,但是,唐王朝認為,沒有必要在朝鮮半島投入太多兵力,弄得民不聊生,兩敗俱傷。
最終,依舊以談判的方式,和平解決了爭端。
對於歷代中原王朝而言,收編朝鮮半島終究只是虛名,最重要的依舊是實打實的利益。而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有時候放手,才是實現利益最大化的終極選擇。
參考文獻:
1、趙海波.古代中國與朝鮮半島關係史演進過程研究[J].時代人物,2020,(第19期).
2、余冠瑋作. 初識韓國 一位中國銀行人眼中的韓國經濟社會與文化[M]. 北京:中國發展出版社, 2022.05.
3、呂思勉編. 白話本國史 上[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22.11.
到訪人數:(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