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河北唐縣有一戶張姓人家,主人張七正當壯年,雖然年紀輕輕卻是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終日吃喝玩樂聲靡犬馬,尤其嗜好賭博,整天留戀於賭場間和一幫地痞無賴豪賭玩樂,父母辛辛苦苦掙一點餬口錢全都被他拿去做了賭本,而且總是輸多贏少有出無進,所以不到幾年這張家就家徒四壁一貧如洗,而張七卻依然沉醉其中執迷不悟,父母每天唉聲嘆氣。
這天,張七輸光了銀子,飢腸轆轆的他回到家中啃兩個窩窩頭之後便翻箱倒櫃,欲找些銀兩再去賭博。父親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棍子就教訓他,不成想張七不僅面無懼色,反而抄起身邊的板凳將父親打倒在地。母親氣得咬牙切齒,指著張七還沒罵出聲,也被他幾個耳光打得頭暈目眩,站不起身來。父親顫抖著指著他道:「從今以後,我對天發誓,咱們斷絕父子關係,要再讓你踏進這個門,就讓老天爺打雷劈死我!」
母親痛哭流涕道:「兒啊,十賭九輸,你及時回頭還不晚,繼續這樣下去,早晚會家破人亡乃至喪命的!」
張七笑道:「回頭?實話跟你說,賭比命都重要,這是我活著的唯一樂趣,若是失去這個樂趣我寧願死!」
張七父母氣急敗壞,急得直跺腳,張七卻不以為然說道:「斷了關係就斷了吧,你們無權無勢也好意思為人父母?在斷絕之前,我要將能變賣的東西給賣掉,以後你就是跪下求老子,老子也不會回來的。」說完張七揚長而去,走前又撂下一句話,「我明天還要找幾個兄弟來搬東西,家裡這些東西我都要賣掉!」
張七父母聽到這句話,氣得老淚縱橫,當場暈了過去。張七離開之後,沒有絲毫的愧疚,他摸了摸口袋,一路上哼著小曲向賭場走去。由於路途稍遠,張七打算抄近路快點到那裡,他沿著山間曲折的小徑沒走多久,忽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張七循聲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隱隱約約的綠光跟著自己。張七初時以為是挑著燈籠的路人,可走了一會卻發現不太對勁,他只看到綠光沒看到行人,而且自己走快他也走快,自己走慢他也走慢,於是心中不由疑惑起來,擔心這莫不是是鬼怪之類,想要害自己性命?想到這裡,他便全身冷汗,加快腳步往前跑,可跑了一段路程還是沒有甩掉這團綠光。張七忍無可忍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要緊跟著我。」
這時,一個不足一尺的小人出現在他面前,張七仔細端詳小人的長相,驚得目瞪口呆,這小人雖身材極其矮小,但鬍鬚花白,五官和常人沒什麼區別。他對張七笑道:「說出來你可不要嚇破了膽,我非人,而是地精,知道你有難處,特意來幫你的。」
張七聽這聲音尖細嗚咽確非人類,猶如寒風過堂一般,將自己身上聽出了一層疙皮疙瘩。張七見面前小人沒有傷害自己的意圖,便鬆了一口氣說道:「活人我尚且不怕,難道還會怕一個拳頭大的小老頭不成?你走吧,我沒有什麼難處!」說畢返身便忙繼續趕路。
這時地精追上他說道:「你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我說的沒錯吧,有了銀子你就可以玩的盡興了!」
張七聽到這話,頓時來了精神,他停下腳步問道:「你這小東西真是了解我,沒錯,你就說哪裡能弄來銀子?越多越好。」
地精笑道:「這個簡單,你可以拿東西跟我換,比如壽命!」
張七滿臉疑惑道:「壽命也能換?」
地精點點頭說:「我現在已有千年壽命,全是用真金白銀買來的。若是你有意,可用一年壽命換十兩銀子!」
張七聽後嘴巴久久未能合上,他心想若是沒有銀兩,生命中只有痛苦沒有歡樂,那活著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換成銀子快意人生,以後若是時來運轉,在賭桌上大賺一筆,下半生也過得逍遙自在、不枉此生。想到這裡,他便答應用一年壽命換十兩銀子。
地精開心地在張七後背點了三下,隨後拿給他十兩銀子並對他說道:「以後需要再來找我!」張七激動萬分,拿著銀兩掂量一番後便向賭場跑去。
十天之後,張七又找到地精,又用一年的壽命再換十兩銀子。這次他越賭越大,只用三天就用光了銀兩。接下來一段時間,張七幾乎每天都找地精兌換銀兩,很快他就感覺頭暈腦脹,全身說不出的疼痛。
張七又找到地精說:「我再兌換二十兩銀子,餘下的生命再也不換了,你出多少銀子我都不換了,這二十兩銀子好好用,也夠下半輩子花了!」
地精跳到張七的肩膀上,觀察一下他的額頭說:「我剛剛看了下,你還有半月壽命,準備後事吧,別說二十兩了,就是一兩銀子都不到!」
「什麼?」張七聽後癱坐在地,怎麼都不相信地精說的是真的,「這絕不可能,換來換去,我啥也沒得到就要沒命了?不可能!」
「多說無益,我沒騙你!」地精說道:「男子漢要言而有信,我記得你當日在爹娘面前你曾說過,賭是你唯一的樂趣,失去這個樂趣你寧願死!你現在已經用生命兌換了之前的樂趣,按理來說,你應該死而無憾了!」
張七驚慌說道:「不!我不想死,你把生命還給我,我不換了,我對天發誓……」
地精無奈說道:「正所謂覆水難收,現在發誓已經晚了。堂堂七尺男兒,不為做過的事情負責,視承諾為兒戲,即便苟且偷生也是恥辱,更何況我這沒有後悔藥!」
這時候,張七父母突然來到地精面前,他老淚縱橫,跪在地上求道:「我一直跟蹤這個孽子,這些事我們都看在眼裡,讓我們老兩口的餘生兌換些時日,加在這個孽子身上吧!」
地精不解問道:「先不說能不能,您這孽子打爹罵娘,對父母、對生命都毫無敬畏,您都發誓與他斷絕父子關係,為何還要把餘生加在他身上?」
張七父親哭道:「養不教父之過,是我慣壞了他,哎……」
地精對張七父母說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只可惜我沒辦法將你們余壽加在他身上,他要想活命,就將銀兩還給我吧!還多少,你便能活多久,你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償還!」
張七連連磕頭感謝,接下來他再也不敢賭博了,而是沒日沒夜的勞作,賺點微薄的碎銀還債,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只有面臨生死,他才看清生命的價值,自己種的因所結出的苦果只能自己含淚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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