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群網路上,冷靜但難掩焦急的烏克蘭媽媽們,在家長群組裡彼此提醒:大戰將至…明早上學前,務必記得在孩子的衣服上繡上『血型記號』,以待不測風雲。」2022烏克蘭危機,21日進入了無法挽回的歷史決裂點。周一晚間,俄國總統普丁召集了緊急國安會議,並以「預錄偽直播」的全國放送,宣布俄國正式承認烏克蘭東部的兩個親俄分離主義政府——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DPR)與盧干斯克人民共和國(LPR)——脫離烏克蘭的主權獨立。隨後,普丁也以接近狂人、直接否認烏克蘭國族歷史的極爭議演說,宣布俄國大軍即刻以「維和部隊」之姿,朝烏東的頓巴斯盆地直接出兵。
俄國承認頓巴斯主權分離,甚至直接發兵入侵的決定,等於正式給烏東和談的《明斯克和平協議》劃下死刑。但截至22日歐陸破曉之前,除了美國總統拜登的行政命令外,英國、德國、法國、歐盟與北約,都還沒有公佈「針對俄國侵略烏克蘭主權」的制裁手段;此前一直對外喊話,主張「俄軍沒有入侵跡象」的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也在俄國宣布出兵後,於21日深夜召開緊急國家安全會議,並在22日清晨2點左右,向舉國面臨大戰威脅的烏克蘭全國軍民發表臨時應變演說。
在俄軍入侵的第一夜裡,澤倫斯基總統強調烏克蘭雖已進入「全軍最高戒備」,但部隊都收到了堅守陣地、不可受敵軍輕易挑釁的自制命令;同時烏克蘭外交部也請求聯合國安理會召開緊急會議,並以俄國違反《1994布達佩斯安全保障備忘錄》(烏克蘭放棄前蘇聯核武,以交換英美俄三國擔保國家主權的外交協議)為由,呼籲國際社會為擔保烏克蘭安全,馬上作出回應:
在克林姆林宮演完一系列令人瞠目咋舌的「出兵大戲」的同時,俄國國防部也在普丁簽字承認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DPR)與盧干斯克人民共和國(LPR)的「一小時內」,宣布將對頓巴斯親俄區派出維和部隊——根據頓涅斯克的前線目擊與通報,俄國陸軍的數支兵團早在21日晚間就已持續穿越烏俄邊境,由西向東地直接踏入頓巴斯的「烏克蘭國土」。
頓涅茨克距離俄羅斯邊境大約60公里遠,目前已知俄軍的軍卡、輪式甲車與其他摩托化步兵單位,已趁著夜色西進入侵;但侵攻部隊的動員規模與兵力數量,目前尚沒有足夠資訊能客觀評估,
然而俄軍的有限入侵與「局部進逼」,更有可能只是試探北約的初期策略。畢竟俄國留在白俄羅斯境內、直逼烏克蘭北部邊境20公里的3萬精銳兵力,隨時能南下侵攻,並在48小時內包圍首都基輔——儘管在22日的入侵第一夜,白俄羅斯方面還沒有傳出攻擊行動,俄軍也尚沒有發出如美國盟軍預期的多方同步大空襲,但白俄羅斯南方邊境的幾個「公路關口」直播信號,20日深夜開始就被無端切斷,因此小規模前鋒的敵意入侵或許已經啟動,「只是盟軍還沒察覺到而已。」
根據《BuzzFeed News》常駐烏克蘭十餘年的戰地記者克里斯多福.米勒(Christopher Miller)的連線採訪:烏東前線的政府軍將士目前「精神緊繃、氣氛極差」,但部隊並沒有和2014年一樣出現不戰先潰、集體解甲逃亡的狀況。比較特殊的是,
「如果你想知道烏克蘭人如何回應普丁的演說,以下狀況就是其中的一個日常。」烏克蘭資深記者托卡里烏克(Olga Tokariuk)就在社群網路上留下了一段敘述:
克林姆林宮的2月21日轉播,讓國際輿論極為震驚,許多資深的學者、國際新聞記者、甚至各國外交官,都對於普丁總統與其親信的「極為強硬的仇烏偏執感」感到極為吃驚。整夜的公告過程,此前並沒有明顯的官方預告,考慮到同日凌晨普丁才與法國總統馬克宏「熬夜通電話」,甚至友善的承諾願與美國總統拜登一對一外交和談,過於離譜的極端反差感,也加深了莫斯科「用兵宣言」的情緒衝擊力。
根據克林姆林宮的說法,21日晚間所舉行的俄羅斯緊急國家安全會議,是為了透明討論國家未來重大國策的「同步直播」。但包括俄國媒體或國際記者都發現,這場全國同步放送的「頓巴斯緊急會議」應該是克林姆林宮事先預錄排演的錄播畫面,因為各路親信高官的發言屢屢出現日期時態的錯亂,包括國防部長紹伊古的手錶也被發現與直播時間不符,再加上整晚的影像畫面複雜切換,一下是國安會議、一下是普丁簽字承認兩親俄共和國、再回頭就是普丁與兩個烏克蘭親俄分離主義領袖簽署外交和作的維和協議——快速轉場的怪異感,全都顯示莫斯科的「出兵劇本」根本不是直播,而已提前準備了好一段時間。
在國安會議中,普丁先是安排了「諸卿各抒己志」的橋段,但除了外交部長拉夫羅夫沒有正面支持承認親俄頓巴斯與對烏用兵外,其他所有的部長級委員都一個比一個戰狼、一面倒地支持「俄國出兵拯救頓巴斯俄裔居民」。
接著,在簽字承認頓涅茨克與盧干斯克共和國之前。普丁也在總統的座位上,發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個人演說——其基本內容與2021年夏季所發出的長篇論文〈俄羅斯人與烏克蘭人的歷史統一〉一致,極為強硬、且與國際秩序對幹地表達了自己對於「烏克蘭不配成為一個民族國家」的仇恨惡感。
普丁在發言中一再重申,「烏克蘭人」的概念過去並不存在,如果不是列寧和史達林刻意規劃了「烏克蘭」這一地名,並把本屬俄國的頓巴斯劃給對方,現在的烏克蘭根本不可能有條件存在——但在蘇聯解體後,烏克蘭為了強化自己的「獨立神話」,不斷地將民族記憶改造為仇恨俄羅斯民族,
但對此,普丁則重新舉出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爆發後,發生在烏克蘭港都敖德薩的族群衝突。普丁再次痛斥當年烏克蘭民族主義者放火燒死多名俄裔平民的暴行,並揚言俄國並將全力肅清、獵殺這些「反俄暴徒」以儆效尤。
普丁在發言中,屢次痛批烏克蘭人的「不知感恩」,並強調如果不是布爾什維克把烏克蘭從俄羅斯切分出去,烏克蘭本來就不該存在,
普丁的「去共化」說法,明顯暗示欲取消烏克蘭的主權獨立。而在一連串的文攻武嚇下,作為被針對國的事主——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僅緊急與美國總統拜登、法國、英國、德國與歐盟領導人通電,並於俄國公告出兵後,徹夜召開緊急國家安全會議。
根據《華盛頓郵報》等多家美國媒體的說法,此前準確掌握俄國入侵劇本的美國總統拜登,曾在21日晚間勸說澤倫斯基總統與烏克蘭的中央政府,應考慮馬上撤離基輔,往西部波蘭邊境的大城利維夫「暫時轉移」。
根據美國情報的判斷,雖然俄軍目前尚未正面與烏克蘭部隊交戰,但極力追求「速戰速決」、在世界有所反映前「擊潰烏克蘭抵抗意志」的普丁,仍有極大機率將藉故從白俄羅斯發兵直取基輔——假若澤倫斯基願意撤離到利維夫,至少能在防守穩固的後方地區「繼續抗俄長期戰」;但若澤倫斯基身死、被俘,或在兵敗如山倒的狀態下被迫流亡,烏克蘭的對俄反擊絕對沒戲唱。
但就澤倫斯基的立場而言,烏克蘭軍民對政府菁英的長期不信任,已逼得自己不能言退。如果自己真的放棄基輔,烏克蘭好不容易拱起來的背水士氣將直接崩潰。澤倫斯基最害怕的「侵俄臥底」或第五縱隊,也可能藉此發動政變動搖基輔政權。因此在緊急連絡西方盟國後,澤倫斯基目前選擇堅守基輔,冷靜待變。
但在演說之中,澤倫斯基雖然痛斥俄國侵犯烏克蘭主權,但並沒有直接以「軍事入侵」、「開戰」來形容當前的俄軍入境。相對的,烏克蘭總統不斷強調軍隊與國民都應該在危機時刻保持耐心與冷靜,並稱烏克蘭政府到現在「都還沒有放棄『外交談判』的和平路線」,除了烏克蘭要求聯合國安理會緊急應變之外,基輔也要求各方同盟對俄國施加最強的制裁壓力,對基輔的國際絕境伸出援手。
澤倫斯基強調,在危機當同,基輔呼籲所有西方盟國應該隊俄國作出最嚴厲的制裁表態,切莫在歷史時刻讓烏克蘭人感到失望與背叛。但如果俄國針的有意威脅烏克蘭的存續與主權,烏克蘭軍民也已非吳下阿蒙,
在俄國軍隊正式侵門踏戶的同時,以美國、英德法…等強國為守的西方盟軍,雖然第一時間各自發出了嚴厲譴責。但各國——特別是此前顧慮極多而不願提前準備的歐盟各國——卻都沒有相對應地公佈「對俄制裁令」的反制手段。
之中,人正在白宮守夜坐鎮的美國總統拜登,雖然即刻發出了總統行政命令,禁止美國與頓巴斯侵俄地區的一切經濟與技術往來,但此一制裁卻幾乎沒有任何效果(因為美國本來就沒有投資或與頓巴斯親俄佔領區有所貿易互動)。就算遭遇烏克蘭政府的急電催促,美國仍決定與歐洲盟邦「再作討論」,預計要等到星期二下午才會公佈「西方盟國對於俄國的聯合制裁」。
此外,應烏克蘭要求緊急召開的聯合國安理會緊急會議,美東時間21日晚間也呈現了微妙的國際勢態。根據國際衝突組織(ICG)的UN觀察專員戈萬(Richard Gowan)的觀察與分析,針對俄國承認烏東分離主義者並發兵入烏的嚴重行為,西方各國的立場都與美國團結一致厲聲譴責,但在喊話大聲的同時,由於兩軍交戰還沒有通報開始,因此西方世界仍保留著「外交解決」的最後一絲斡旋希望。
而在面對國際圍剿的同時,雖然像是印度、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友俄代表」試圖為當前衝突打圓場,但俄國駐聯合國大使卻沒有太過積極的外交表態,反而只是一再重申普丁接近狂人論述的「221全國發言」論點。
比較特別的是,同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此前總與俄國站在同一陣線的中國代表,在安理會的緊急會議上則非常保留,這似乎顯示北京當局不願被俄國拖下水的戰略顧慮更發明顯——根據戈萬的觀察說法:「中國代表就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似的,就是毫無反應、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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